- 那天我做了一个关于鬼的梦,在梦里我清晰地认识到它是鬼
上个月大家都在讲鬼故事。
那一天晚上大家陆陆续续地在讲自己的亲身经历,月亮很圆。香菜姐姐的夜来香故事着实把我吓坏了。那是有关一个飘着夜来香气的夜晚,她在厕所遇到的一个腐烂气味的女人,带着邪恶的感情。远处是客厅电视里遥远的对话声,冲着我的母亲深情款款并且喋喋不休。我固定在我的位子上,快要被那种凝重的恐怖压弯了,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书写课上散进水里的墨滴,不断的加深,永远不会被一种外在的东西阻断。
大部分故事留在记忆里就剩空壳了,描述起来干巴巴的,它被抽象为符号,徒然地留下个似是而非的笑容,“鬼”则没有落入这个集合,起码对我而言。关于“鬼”,所有对这个词回应的人,好像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它们很一致,不会被经过任何扭曲或费解。没有人会就“鬼”会造成不同的感受而争论不休,倘若你意识到它的存在,哪怕是一刻,你都有对它有强烈感受的人具有同样的感觉,从不存在个体差异。
那个东西在左右,它有它的面目和形状,你看不到它,但你似乎又期待而排斥着见到它。无论它是否存在,它都具有强烈的被凝聚成一个词的力量。所有的单字,都急于让你赋予它形象,从一片抓不住的感觉中跳出来成为语言。
鬼,甚至望见了这个字,你就可以重现那个形象。你感到它在你的背后,它在接触你身体发凉的部位。你觉得你无从感觉到它,又隐隐地接受到它传达的一些信息,你从无从感受以及隐约认识到它之间体会到一种不确定的恐惧,这是一个曲折着表达自己的别扭的存在。当你越相信,恐惧就越强烈。
它和黑暗、恶意、潮湿、以及你眼睛触及不到的那180度联系在一起。
我最怕鬼了。于是我在这个讲鬼故事的月份里正式荣升为一个有鬼论者了,因为我发现相信它的存在,比用那些矫情的理论去证明它是集体潜意识中构造的恐怖的想象更自然。
鬼,人死后留下的,和灵魂有关的一部分。大部分时候以不可见的形象出现。
我忘记了我是怎么被自己说服相信这个东西存在的了。那天我做了一个关于鬼的梦,在梦里我清晰地认识到它是鬼,第二天大家又开始讲自己的经历。我想,它既然能被这么多的人感知,在未证明它确实存在之前,相信它是再好不过的一种客观的态度,即使在信仰科学的时代,我们也不能忘记科学是渺小的。
我开始不自禁的对它的实体产生一系列的猜测:一切都从“如果它存在”开始,我对它带有一种掺杂着恐惧的好奇。
比如对灯泡忽明忽暗习以为常的家庭,父亲为半个小时找不到家门的鬼打墙;傍晚在二层的天台上望见非人的影子在舞动;站在你窗前的凝固的身躯以及从梦里在你手臂上抓上血痕的手,一再出现的冰冷的面孔,或者一双带着指甲的长手指隔着被子恰住我的胳膊。这些东西,被放在一起是那样的和谐,从来没有一个故事打断突兀的打断另一个的意境,它让我们蜷缩在那个群里全都凝神得发抖。
我十分奇怪它是怎么被赋予鬼的名字,鬼从暗处走出来,默默地迎合着别人为它冠以的名字,从来不会因为某次失误而在一些滑稽或者欢喜的场面不合时宜的出现。当我们称我们遇见的那个是鬼,它就承受的理所应当。假如它从来不是一个被确定的感觉到的东西,它不能被这样的打碎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又完好的拼合起来。所以我不相信那是一种被传承的不带走样的暗示。
你是否记得鬼这个词是如何第一次被你清楚的知道?我的记忆里搜刮不到任何一点关于它的原始资料,就像丹旸问我是否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死亡一样感觉到茫然和莫名其妙。